网络安全人才培养分论|7位专家畅谈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中的经验与挑战

9月18日，在国家网络安全宣传周期间，网络安全人才培养分论坛举办。此次分论坛，由成都市人民政府主办，由成都市人才办、安恒信息、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西南交通大学、成都信息工程大学承办。中央网信办网络安全协调局副处长唐鑫、成都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成都市人才办主任彭崇实、中国工程院院士沈昌祥、浙江省政协常委、安恒信息董事长范渊等均出席了此次论坛；此外，还有2018年网络安全优秀人才的获得者——中国科学院信息工程研究所副所长邹维，以及2018年网络安全优秀教师的获得者——四川大学教授刘嘉勇、武汉大学国家网络安全学院副院长赵波等，也均在此次分论坛中发表了精彩论点。

此次论坛还举行了对话沙龙环节。7位来自一流网络安全学院的专家学者，就“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中的经验与挑战”进行了深入探讨。

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呢？让我们重新回到现场，看一看各位专家的精彩观点吧！

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中的经验与挑战

封化民：2017年，网信办和教育部开始搞一流网络安全学院的建设，要用十年的时间建设4-6所国际性的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完后，根据完成情况，国家有相关的评判标准来评价这个学院是否达到了国际一流网络安全学院的标准。在这个过程中，这几所院校都在做一些很重要的基础性工作，采取不同的措施和方法，来加强网安学院本科生的特色培养。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各个高校是怎么做的。

教育部高等学校信息安全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秘书长封化民

四川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常务副院长陈兴蜀

刘建伟：我把北航的情况跟各位介绍一下。大家一听到航空航天，就觉得北航是一个搞航空航天的大学。其实，北航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北航有顶尖的工科，一流的理科，精品的文科，优势的医工。北航是首批设立网络空间安全学科博士点的高校，也是2017年由中央网信办和教育部授牌的一流网络安全学院建设示范项目高校。说到北航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因地处北京，在吸引一流人才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在师资队伍建设方面，我们在北京可以吸引到国内外最优秀的人才加盟；第二，从学生的质量来讲，我们在全国高考招生录取线排名稳居第九位。所以，我们也要求老师高度重视人才培养，因为这些学生进来的时候是一流的学生，我们培养输送给社会的毕业生也应该是一流的。因此，在人才培养上，我们特别重视学生实践能力的培养。北航的学生动手能力非常强，北航的学生在外的声誉也非常好，因此与企业紧密结合来培养人才，是北航的一个鲜明的特色。目前，北航已与全国12个著名的网信企业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共同来培养学生。比如我们已与安恒信息、腾讯、恒安嘉新、梆梆安全等公司都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我们的目标是跟国内的16个上市公司都能够建立联合实验室。现在，我们已经获批空天网络安全工信部重点实验室，也获批网络空间国际治理基地，目前正在筹建安全可信操作系统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另外，在北航合肥创新研究院、北航杭州创新研究院下设网络空间安全研究中心，在北航泰安科创园设立网络安全实训基地，以实现科研成果的转移和转化。在国际合作方面，北航与国际民航组织（ICAO）、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光机电大学（ITMO）、巴基斯坦国家科技大学（NUST）等签署了合作协议，联合培养网络空间安全领域的研究生。虽然北航网络空间安全学院成立只有一年，但在师资队伍建设、教学实验实践实验室建设、科研平台建设、校地合作、国际交流与合作方面成绩斐然。希望大家到北航来参观交流，谢谢大家。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院长刘建伟

赵波：武汉大学，招收一流的学生，利用一流的教师资源，提供一流的培养环境，最后产出一流的人才。那么在一流的学生方面，武汉大学在2001年就已经成立了我国第一个信息安全专业，我们在业内也有很好的声誉。今年，武汉大学首批招了200名网络空间安全的本科生，以及信息安全方面的，招生的分数线超出了武汉大学理科线的20分，最高分数线超出将近50分，所以在目前的理工科院校里面，我们的学生招收分数是最高的。同时，我们也利用自主招生的计划，挑选一批有网络安全天赋的好学生进入我们的网络安全专业。那么在师资方面，我们也尽可能的用最大的诚意和努力，为世界顶尖大学或者说一流大学的老师提供环境，让他们以全职或者兼职的身份到武汉大学，参加我们对网络安全学生的培养工作。目前我们这个学院成立之后，已经从国际和国内比较好学校中，引进了一些青年人才，充实了师资队伍。在一流环境方面，武汉市有国家的网络安全人才与创新基地，这个基地里，我们专门有300亩的教学环境是给学院进行人才培养的。我们完全仿制国际的一些非常顶尖的工科院校培养学生的教学环境，提供了从实验环境、教学环境到住宿环境的一个最好的形式，让这些学生在这里面能够很好的学习。最后，在一流人才的产出方面，我们是利用武汉大学这样的综合性大学的特色，来共同对网络安全学生的学科事业提供支撑。网络安全本身是一个学习的周期性比较长的专业，单单的一个本科专业，不一定能够涵盖我们培养网络安全人才所有的需求。我们还借鉴医院这种本硕连读的形式，试图在网络安全专业形成这样的模式。除了学习理论知识之外，我们也在后期和企业、科研院所进行合作，对人才的培养提供全面的、整体的培养方案。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最终能够产出一流的人才，这是武汉大学目前做的事情，谢谢。

2018年网络安全优秀教师的获得者、武汉大学国家网络安全学院副院长赵波

施畅：东南大学的网络空间安全学院还非常年轻。我们基于国家战略，利用我们东南大学以工科为特色的这样的一个优势，把学校的相关信息、能源、自动化各个相关的专业有机结合起来。去年我们也进入了双一流的A类高校名单。我们从去年开始招收本科生，今年也在全国招收了144名大一新生。我们现在，应该说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最近国家实施网络安全战略以后，我们专业能够招收到优秀的一批学生，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责任，更是义务。从本科到硕士阶段过程中，作为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的高校，我们也提出，要达到65%以上的本科生，应该是要进入硕士阶段学习的。在本科的时候，这样的一个学生可能是非常优秀的，但是在未来成长的过程中，如果说没有更高的学历教育、更高的培养层次的话，他可能在未来科技竞争中，不具备明显的竞争优势。本硕博一体化的教学，是本科人才培养模式目前非常需要的。今天恰逢“九一八”事变纪念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培养的学生，他的思想状态，思想政治素质，应该也是我们这一批学院在人才培养中迫切需要关注的一个问题。每年，我们招生的规模比较少，少年班就是在20个学生左右。今年我们也试图跟国内的一些在信息学奥赛中间取得很好成绩的中学加强联系，因为现在，我们发现奥赛的信息安全竞赛，好多初三的学生都能拿一等奖。我们也是想利用网络安全发展的大趋势，把少年班的工作真正做起来，谢谢大家。

东南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党委书记施畅

李晖：今天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跟大家交流一下。西电是1931年成立的，是中国共产党建立的第一个工程技术学校，也是全国最早开设密码学人才培养的高校。其实，西电在人才培养里面有一个特点，我们学校把资源确实整合在一起，成立一个独立运行的学院，到目前为止，正式运行3年多了。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在本科的人才培养方面招生规模比较大，我们大概今年招了超过300个本科生。从人才培养的规模上，一直也是西电作为整个以电子信息为特色的这样的一个学校，可能还是希望为国家培养更多的网络安全方面的人才。那么在这么大的招生规模情况下，怎么把人才培养出来，让他们能够胜任网络安全行业的要求呢？我们有两个方面的举措，一个是加强产学研的结合。跟其他的高校一样，我们学院成立以来，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和多个科研院所和企业合作，建立了20个研究院和人才培养基地。在培养方案里，我们也有一个特色，就是我们有一个3+1模式。基本上，我们每年都在全校招40个网络空间安全的特殊人才进行培养。这40个不是从入学的学生招的，是从在校的学生当中选。这些学生的动手能力非常强，主动性也非常强。这些学生每年大概在6月份以后，就都跑到企业去了，而且每个人拿了好几个offer。我们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模式，为学生提供更多的跟企业合作的机会。对学生来说，我们讲叫以赛促学，要求在校的学生在这个过程当中，必须参加一次竞赛。我先说到这里。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院长李晖

陈兴蜀：高考是全民关心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分数线。今年，四川大学设立的“网络安全卓越人才计划”录取了13名应届高中毕业生，不仅仅考虑他们的高考成绩，还有一个重要方面是这些学生是否对网络安全有特殊的兴趣、专长，是否具有培养潜质。我校通过个人提交申报材料，对在信息技术领域，或者是网络安全领域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有强烈的兴趣爱好和基本能力的100多名学生进行初筛，有50名同学进入复试阶段。复试阶段又分成上平台的能力测试、笔试和专家面试几个环节，最终构成了学生的综合成绩，根据综合成绩评选出“特别优秀”、“优秀”的学生15名。所以，我们的录取会综合专业兴趣、学习能力、培养潜力全面考虑。举个例子，有一个学生，在高中阶段因为挖漏洞等拿到了互联网公司几十万的奖金，尽管他的上机测试是满分，但由于他缺乏专业知识的系统学习，所以很多东西还停留在知其然的阶段。这个学生，由于他的动手能力非常强，所以综合评定为“特别优秀”，但遗憾高考成绩没有达到一本线的要求，最终没有被我校录取。可喜的是，我们今年招收到了13名网络安全培养潜质好、学习能力也不错的学生。另外，我校还有一部分学生，已经被临床医学、金融等热门高分录取了，也积极申请转专业到网络安全学院。我们从不同的渠道招收不同类型的学生，建立个性化的培养方案，有针对性地进行培养。

俞能海：提到科大少年班，媒体上有说，少年班是不是成功的？我想给大家看一个数据。实际上说科大少年班不成功的人，可能是因为个别学生，当年过度曝光给他的影响所产生的。现在，少年班毕业40年来，91%的学生读硕士、博士，200多人在海内外当了教授。有很多人问我，科大招不招少年班？现在的少年班，对外不宣传、不声张，但是每年报考我们少年班的学生有6000人左右，在这当中选择40人到真正的少年班，都是不满15岁的孩子。还有两个渠道，在高二的学生或者是入大学以后的学生里面挑，这些学生共同的特点是什么呢？他强调的是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对知识的理解能力。什么意思呢？比如，某学生8:00-10:00上2小时的课，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听过，然后从11：00开始考试，考到12：00，这就很厉害了，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少年班的培养到底有什么特点？简单的说，我们学校特别强调数学和物理。网络空间安全的“少年英才”不仅要求数理好，而且希望有一定的计算机的基本知识，最好需要有竞赛的经验，这样的学生我们比较关注。今年的第一批二十五个学生，我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遴选出来，进入“王小谟网络空间科技英才班”学习。我们学校曾经有外语系，外语的学生也要学高等数学，这是我们学校坚持的一个特色。网络空间安全的学生，是看他的信息学方面的积累，有没有动手能力等，我们当时，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遴选。还有就是在中学有非常好的经验积累的一些参加过奥数竞赛的孩子，他们非常有兴趣到这样的一个班来。科技大学在培养学生的时候有一个问题，他国内保研的学生大概是35%，仅次于北大、清华，全校我们直接读国内外研究生的达到了75%。所以从人才培养的角度来说，科技大学本科这块儿直接就业的人很少，我们都是师兄带师弟。借这个机会，也欢迎各位朋友关注中国科技大学，更欢迎把你们的孩子送到我们的学校，谢谢。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副院长俞能海

封化民：要建立一个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培养一流人才，教师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我想问一下在座各位，怎样去提高教师的素质？

刘建伟：首先，我们从师资队伍的建设来讲，一是“引”，把外面的高水平的师资力量引到北航来；二是“育”，把现有的存量培育起来做优，内外结合，建设一流师资队伍。北航的做法是，每年都会举办一个论坛，给海外的优秀人才提供免费的机票、住宿费、餐旅费，请他们回来参加北航的论坛。通过这个论坛，我们选拔未来优秀教师的苗子，这是从国外引入。“育”是重视以老带新，让老同志给青年教师做示范，不论是在授课上，还是在实验上，都给他们带头，把年轻人带起来。能在北航的年轻教师，现在北航自己的博士都不留，清华北大的也不见得留，因为他必须到国外去，有国外的经历才能引进来。北航在引进人才方面的要求很高，因为进来写论文写得好，不见得讲课讲得好，所以要对他们进行重点的培养和辅导。在激励机制方面，比如别的学院评职称，一年只有一个正高，我们可能有两个指标，从指标上给予倾斜。另外就是教师带的研究生的指标上也有倾斜，我在电子学院的时候，一个人只能带一个博士，两个硕士；但是网络安全学院，一个老师最多可以带三个博士，四个硕士，一下子增加了很多。所以从激励机制来讲，我们的网络空间安全学院也是其他学院羡慕的，可以带更多的学生。但是我们除了正激励以外，还有负激励。我们现在进行人事制度改革，讲师6年上不了副教授，副教授6年晋不了教授，对不起，淘汰、走人。所以对年轻教师的压力是巨大的，逼着大家往前冲。现在，我们也跟清华学习，现在教师签的都是合同制，不像以前的铁饭碗。他们的档案都放在人才交流中心，如果合同到期了，你没有从讲师上到副教授，那就解除合同，你可以到比北航低的学校去。一个是正激励，一个是负激励，在大学当老师，特别是在北航这样的大学当老师，压力还是蛮大的。所以我们当院长，一方面拿着鞭子赶，另外一方面还要去心理辅导、疏导。

赵波：武汉大学地处中部，没有地域的优势，如果我们不去找人才，一般来说，人才不会主动来。所以一方面，我们要主动的到海外去寻找心仪的各种人才。比如今年上半年，我去了一趟加拿大，现在，我们学院的党委书记又被派到了日本和新加坡，去国外这些优秀的大学，以及和我们的专业相关的一些大学，去网罗人才，并且给予人才充分的诚意。另一方面，我们对国内的人才也通过各种渠道搜罗。比如，我们在学校专门申请了特聘研究员、副研究员这样的一些入口条件，跟国外的人才相比，对国内的一些优秀人才，我们也有了引进来的途径，也使各方面的人才会有一些展示自己能力的位置。我们在教师的各种资源的待遇上也给予了一定的倾斜。根据中央网信办建设一流网络安全学院的要求，学校从硕士指标、博士指标、包括职称都给予了倾斜。很多年轻的老师在我们这边都非常有奔头，因为他能够带更多的研究生，更多的博士生，有更多的资源来做网络安全人才的培养。武汉大学为我们的老师提供服务和帮助，给我们的老师创造条件，让我们的老师能够安心的在武汉大学做好人才培养工作的同时，也有更好的舞台来开展自己的一些科研工作。

李晖：对于引进教师人才这个话题来说，学校除了引进国际级的人才之外，还有自己设的人才计划，包括“华山青年学者计划”和“精英学者计划”。达到一定的标准以后，精英进来可以直接给副教授的职称。这一点对学生、老师都有一定的吸引力。第二，西电在学生资源方面，相对来说是比较充裕的，特别是在一流网络安全学院立项以后，国家也给了很多的支持，我们的研究生名额比去年增加了100多个，博士生名额也基本上翻了一倍。这是引进。对于内部而言，一是我们有一个“海外引课计划”，看我们海外的哪些老师上网络安全课比较有特色，就派这个老师出去学习一个学期，把这个课学会后，回来给我们上，也提升他的教学水平。二是我们也是跟企业合作，把老师派到企业去呆一年。以前学校给老师评职称，要求教授是必须出国一年。现在，网络空间安全学院的教授，到公司呆一年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让老师跟企业结合地更紧密，把技术反馈到教学当中，也提升教师的能力。

01 提问对象：封化民

问：培养攻防的人才越多，对社会的危害是否越大？

答：这个问题非常好。最近，我也在学习攻防方面的知识。对于网络安全人才的培养来说，它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信息安全大赛从2016年开始，做的一项工作就是创新实践赛。我们过去传统的CTF的方式，是通过既定的、设定的这种挖掘的方式去做竞赛。这种培养方式，很可能把人才的培养带偏了，所以，我们希望能够改革一下这种方式——让学生去了解，创新性地去设置他的一些环节。但是，并不是说培养的攻防人才越多，就对我们越有危害。大赛这种培养方式，能够提高学生对网络安全的理解，提升他的技能。但是我们更希望说他是一个攻防兼备的人才，就是我们在人才培养方案的制定过程中，怎么体现攻防兼备这方面的考虑。这个问题不是对立的。国家非常需要这方面的人才，问题只是我们怎么去提高他的政治素养，为我所用，而不是走向一个反面。

02：提问对象：陈兴蜀

问：目前，有无可以对社会公开的网络安全培训可以让企业的在职信息中心员工参加？

答：我们学院目前还没有针对在职人员的培训。但是我们学校有一个培训中心，这个中心是教育部授权的。它会根据社会需求，承接一些专业培训，我们学校的老师也会去参与。现在的网络安全人才的需求，来自于不同层次、不同年龄段。我们刚才讨论的人才培养，还仅仅是学校里面的学历教育的这部分。但作为网络安全的从业人员，其实这是一个不断学习，可能是终身学习的岗位。所以大家的关心我非常理解。相关的工作，四川大学目前还没有系统地去做，但是我知道，有关部门已经在梳理关于相关从业人员的岗位需求以及能力需求。这样的话，我们也会在必要的时候，推出不同的岗位上的人才能力的一系列认证，包括能力要求、从业人员就业标准等。